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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廿七 (第2/3页)

醒来之后,就看到了我爹的人头被挂在了北门之上...那颗孤零零的人头就那样用绳子吊在北门廊下,你有去看吗?那时候风一吹过,那人头就跟着在动,那染了血的胡子也跟着动...咳咳咳...”
  王桓话声强作平稳,但面前却又浮现出那个诡异画面,五脏六腑顷刻如被死死摁住而难以呼吸,忍不住又疯狂地咳起来,咳着咳着就觉得喉咙撕裂般疼痛,喉尖一阵腥甜流到嘴里。
  祁缘急忙上前一手放在王桓后背,一手将帕子递给王桓。
  王桓拿帕子捂在嘴前又猛烈地咳了几下,那咳嗽声撕心裂肺,连一直面无表情在旁点烛的白遗也微微皱眉,王桓将帕子拿下后,只见帕子上一滩乌黑的血迹。
  祁缘一见心骤然顿了顿,正想上前,王桓却轻轻摇摇头,抬手将他拦下,祁缘无果只好重新坐到王桓身后。
  王桓伸手握住桌面上的茶杯,少顷才缓过气来,只是脸色早已苍白如纸,他自嘲笑笑,道:“沅陵侯府,全府上下八十九条人命,不是立刻问斩,就是收入罪奴司。你兄长先说自卫,诱我替他求情,然后你再带出此事乃我侯府的教唆,你想得也是彻底,若果当时指名道姓说是我,那死的不过就是一个王桓,可你说的是沅陵侯府...呵呵...你和你兄长这一出戏,是天衣无缝。连之后在明校府谋得了份差事也显得那样顺理成章...”
  “你在这里说得自己无辜,可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?!”秦挚听到这里,却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,一直紧握着的拳头猛地锤在桌面上,桌面上的茶杯跟着震了震,杯子里的茶水溅出落在桌面。
  祁缘吓了一跳,只见王桓原本就惨白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起伏,可他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。
  秦挚也见王桓脸上只是平静,他的焦躁如碰软棉花,一时竟觉无处安放。
  片刻,他握紧的拳头才稍稍松开,脸上愤懑却仍是不减,他沉声说:“当年你把我救下,将我兄弟二人留在廉溪馆,让我读书学习,还帮我打抱不平,你们王家上下对我的恩情我都从来都没有忘掉,就算你当年一病之后性情大变,日夜流连青楼,风花雪月不学无术,当时无论旁人怎么指责你,连你那谢家小王爷也弃你而去,我都还是相信你,一直留在你身边...那时候那些世家子弟对我百般羞辱,我都无所谓,我一直告诉我自己,我秦挚有的一切都是你王桓给的...直到那一日,我陪你到半夜,回家的时候,我兄长喝的烂醉如泥,我一进门他忽然抓住我,哭着问我,我究竟在干嘛?”
  秦挚说到这里,竟若有哽咽,半晌他咽了咽口水,稍稍定神,才苦涩笑笑,接着道:“我自幼父母双亡,兄长天生聪明,他是有自学成才的本事,可是如今世道,世家一手遮天,就算再有才华又能如何?生于寒门,便注定出路尽断。兄长知道他自己是没有路可走了,便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。当年他就算再辛苦,咬咬牙也要从西城搬到东城,在替人搬砖的同时求得了在廉溪馆做杂工,他这么辛苦为的什么?不过就是为了我能有读书的机会,能有接近上层而闯出头罢了...”
  秦挚抬手狠狠地擦去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,随手拿起桌上那茶杯,倒头一饮而尽,又拿过茶壶往里倒满茶水,紧紧抓在指间,目光缓缓投向王桓,却见到他目光沉沉地盯在桌面,他忽然冷笑一声,吸了吸鼻子,继续又道:“兄长问我那句话时,我也还是没有想过怪你。知恩图报是先生教的,而跟随你,是我自己的选择。你信也好,不信也罢,我兄长出事那日,我甚至到你去到县衙的时候,我都不知道这是许卓为的阴谋。”
  等了一上午终于听到许卓为三字,王桓一直暗淡的眸上也恍然划过一层凛光,他微微偏了偏头后,沉冷地盯着秦挚双眼,说:“可是你后来不仅仅知道了,你还掺和进去了,不是吗?”
  此时一阵凄凉的寒风过堂,将烛台上的火苗吹至明灭。
 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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